设计师郑立华:生活仪式感——东渡取经

大多时候,生活的确是平淡无奇又匆匆忙忙,仪式感早就被抛诸脑后。每天都三点一线接送孩子、工作室上下班再回家。从冰箱里随便翻出点食物就凑合着一顿晚饭,房间里到处是随意乱丢的衣物,周末宅在家里连头发也懒得洗……


生活被过成了一潭死水,之所以平淡无趣,甚至会争吵不休,其实就是缺乏了生活的仪式感。如村上春树所说的,如果没有这种小确幸,人生只不过是干巴巴的沙漠罢了。所谓的“小确幸”,很大程度上就是对待生活的一种仪式感,认真有趣的态度对待生活里看似无趣的小事,体悟到生活本质中小小的不易被发掘的乐趣。


当物质生活的改善解决的是生存问题,我们还需要带着仪式感去感受生活,为了给我和我的朋友、客户创造更好的生活方式我东渡日本,寻求生活的仪式感。


郑立华
立华工坊设计师工作室


下飞机第一站感受的是美食,深棕色系的日式餐厅,搭配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感觉,琳琅满目的美食挤满一桌,餐点摆设没有半分瑕疵,盘饰也和食物相协调,并且精准的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呈现高级的艺术美感。如此用心的创造使得每道菜几乎都能称为舌尖上的艺术,视觉上的艺术品。同学们纷纷感叹“日本人吃饭不仅吃的是胃还有眼睛”。

老师给我们讲解日本用餐礼数,饭前一定要说“ itadakimasu ”,也是我们日剧里常见的话,意为“我要开动了”,以表示对厨师与精心制作的食物的尊重。记得在餐后告诉厨师说:“gochiso sama deshita ”(谢谢你提供的盛宴)。

在虔诚和充满仪式感的氛围中完成日本之行的第一餐。

餐后同学们开始研究起盛食物的器皿,料理的器皿大有来头,使用木漆与窑烧的陶瓷餐具,前者拥有很高的工艺技术,表面绘有精美图案,后者线条温润,颇有高贵优雅的气度。

邻座的李林同学说“善于细节的日本文化和他们的餐饮文化不可分,是文化载体也是启蒙,当日本的小孩第一天拿起筷子吃第一口寿司时,也就播下了对色彩、形体、餐饮文化美学的‘种子’。”对此我表示完全认同。




东京艺术大学第一天的课程是美术学部部长桥本和幸教授的课,教授讲解日本美学和茶道,日本茶道有繁琐的规程,茶叶要碾得精细,茶具要擦得干净,主持人的动作要规范,既要有舞蹈般的节奏感和飘逸感,又要准确到位。



 


茶道品茶很讲究场所,一般均在茶室中进行。接待宾客时,待客人入座后,由主持仪式的茶师按规定动作点炭火、煮开水、冲茶或抹茶,然后依次献给宾客。饮茶完毕,按照习惯,客人要对各种茶具进行鉴赏,赞美一番。最后,客人向主人跪拜告别,主人热情相送。





十六世纪末,千利休继承历代茶道精神,创立了日本正宗茶道也留下一国宝茶室,一座只有两张半榻榻米大小的喝茶之所。一切举止都必须得宜完美,不得轻疏,与其说喝茶,勿宁说修行。茶室的入口不是门,仅仅只是一个比狗洞略大的小口,无论皇亲国戚或寻常百姓凡进茶室者,皆需屈膝卑躬,低下头钻进茶室,无一例外。

 

众人皆平等,当年丰臣秀吉也只能如此爬进爬出。茶室门口有刀架,武士视为生命的刀,到此也必须解下。千利休用的是水和茶粉这种有形的物质,泡出无形的浓浓的仪式感。丰臣秀吉在千利休前是跪着接过茶。教授为了讲解日本传统的跪坐姿势,也在26名中国留学生面前跪下,跪得轻松、自然,跪出坦然和自豪。





日本的美学离不开造园,大德寺是镰仓时代末期的正和四年由大灯国师宗峰妙超禅师创建。后在应仁之乱中被荒废,由著名的一休禅师修复。(参观当天因为寺庙只有部分院落对外开放,所以我们能够参观的院落有限。)院内几处枯山水石组规模都不大,是日本庭园创作常见元素。南庭是在白砂之海上搭配的龟鹤造型的蓬莱式庭院。

心向逍遥,追求神仙境界。东庭据说是最小的枯山水庭院,由一滴水使人联想大海的壮阔。庭院可以看出和中式园林明显不同。枯山水更适合坐观。日光和煦,盘膝静坐,体会景观之中的哲思,待回过神来,时间已在观赏中悄悄流逝,让人不由地感受到一种时光如斯的力量。




日本的庭院特别干净,可以光着脚或穿着袜子在大德寺里穿行,脚下是咯吱咯吱的回音。在如此干净的环境中,我能感受到管理塔头的僧侣将每天早晨用竹耙梳理砂石的纹路,用纱布清洁地板,他们当作是一种修行。修身,亦是一种修心。


出了大德寺穿梭在京都千年的小巷里,穿着传统服饰踩着木屐的的人在庭院中小心谨慎的行走,仿佛时光倒回到千年,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体验,更多的是一种心灵的洗礼。





日本建筑最讲究和自然的和谐对话,而美术馆又首当其冲。这些美术馆均看不到大门,到达美术馆之前或者走过大片原始树林、或者穿过山洞步过天桥,又或者跨越无际的水面,日本的设计有结界这个词。用隈研吾先生的的解释就是人类为形成自己专属的空间而创建出某种“境界”。而环绕人类身边以外的空间形成了所谓的“外部”世界。于是也可以用“内与外”的二次元理论来做出解释。我想应该就是室内和自然的过度部分,在这一部分日本设计做到极致。





不管是POLA美术馆、美秀美术馆还是佐川美术馆占地面积庞大,为了更好融入自然,大部分的建筑体均藏入地下。开挖地下空间是非常昂贵且缓慢的工程,同时对自然环境破坏严重。于是设计师采取了先盖房子后填土的方法,最后种上与原始山林和原始环境相适应的树木,这样再保证不破坏环境的同时让建筑与自然天然合一。 





当作品完成之后,室内外的关系是别有洞天的感觉。地下室内也引入自然光,或通过玻璃结构顶把阳光迎进室内,或通过水面把光投影和反射进去,或如中国的四合院下沉的采光方式,无不反映出大师的智慧和大自然的神秘。美术馆内部展出各个国家国宝级展品,有梵高、毕加索的真迹,也有当代艺术珍品。如此之多,形式之高实乃人类文明的汇聚,其空间也理所当然自带光环与仪式感。




日本随处可见一种牌楼建筑,称之为鸟居,简单来说这就是神的大门,进去之后就是“神域”。桥本和幸教授说过日本有八百万的神明。日本民族自古以来就相信“万物有灵论,认为神明创造了世界万物,而万物因此各有自己的灵魂,所以日本人对自然万物像对神明一样敬畏崇拜,也形成各种拜神的仪式感。

我觉得这可能和日本岛国资源匮乏有关,人们特别敬畏自然一切,感恩生活的一切,有了神明就有了仪式,文化习俗习惯也得到了尊重,也能得到永久的流传了……




大唐盛世,物质空前繁荣,有高僧西游取得真经。千年之后,我们再进入物质生活的另一高峰。我们不用经历八十一劫难,仅需放空和放下,东渡去找回我们缺失的文化和仪式感。


时间一晃而过,坐上通往机场的回程大巴,对日本的文化和生活方式的理解也只停留表面。日本是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品味的地方,期待着和各位老师明年二年级再见。“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也期待感兴趣的您明年和我一起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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